第41章 行者降妖黑风洞,又遇高老庄怪婿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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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太公急忙换了衣服,跟高才出来迎接,喊一声“长老”。唐三藏听到,急忙转过身,早就到了面前。那个老头戴一顶乌绫头巾,穿一件葱白蜀锦衣,踏一双糙米皮的犊子靴,系一条黑绿绦子,出来笑嘻嘻地迎接,就喊:“二位长老,作个揖。”唐三藏回了礼,孙行者站到起不动。那个老头看到他相貌凶得很丑得很,就不敢跟他作揖。孙行者说:“咋个不跟老孙打招呼嘛?”那个老头有点害怕,喊高才说:“你这个娃儿不是要整死我哦?屋头现有一个丑头怪脑的女婿打发不走,咋个又引这个雷公来害我嘛?”孙行者说:“老高,你空长了那么大的年纪,还不懂事!要是只看相貌取人,肯定搞错了。我老孙丑是丑,但是有点本事,给你家抓住妖精,捉到鬼魅,拿住你那个女婿,还你女儿,就是好事,何必一直说相貌嘛!”太公听到说,战战兢兢的,只有强打精神,喊一声“请进”。这个孙行者看到人家请,才牵起白马,喊高才挑起行李,跟唐三藏进去。他也不管好不好,就把马拴到敞厅的柱子高头,扯过一张退光漆的交椅,喊唐三藏坐下。他又扯过一张椅子,坐到旁边。那个高老说:“这个小长老,还有点随便。”孙行者说:“你要是肯留我住半年,那才叫随便。”

坐下来,高老问:“刚才我那个娃儿说,二位长老是从东土来的?”唐三藏说:“就是。贫僧奉朝廷的命令去西天拜佛求经,路过宝庄,特意借住一晚上,明天早上就走。”高老说:“二位原来是借宿的,咋个说会拿妖怪嘛?”孙行者说:“因为是借宿,顺便拿几个妖怪耍一哈。问一哈府上有好多妖怪?”高老说:“天老爷哦!还吃得有好多嘛!就这一个妖怪女婿,都够把他折腾惨了!”孙行者说:“你把那个妖怪的来龙去脉,有好大的本事,从头到尾给我说一哈,我好给你拿他。”高老说:“我们这个庄上,从古到今,也不晓得有啥子鬼鬼祟祟、邪魔作怪的。只是我倒霉,没得儿子,只有三个女儿:大的叫香兰,二的叫玉兰,三的叫翠兰。那两个从小就许配给本庄的人家,只有小的那个,要招个女婿,指望他跟我一起过日子,做个养老女婿,撑门立户,做活当差。没想到三年前,有一个汉子,模样儿倒也长得周正,他说是福陵山上的人家,姓猪,上没得父母,下没得兄弟,愿意给人家做女婿。我看到是这么一个没得牵挂的人,就招了他。一进门的时候,倒也勤快:耕田耙地,不用牛具;收割庄稼,不用刀杖。早出晚归,其实也还好,就是有一件事,会变嘴脸。”孙行者说:“咋个变嘛?”高老说:“才来的时候,是一个黑胖汉,后来就变成一个长嘴巴大耳朵的呆子,脑壳后头还有一溜鬃毛,身体粗糙得吓人,脸就像个猪的样子。胃口也大得很:一顿要吃三五斗米饭,早上吃点心,也要百十个烧饼才够。还好喜欢吃素,要是再吃荤酒,就是我这些家业田产之类的,不上半年,就吃得干干净净!”唐三藏说:“因为他能干,所以吃得。”高老说:“吃还是小事,他现在又会弄风,云来雾去,走石飞砂,吓得我一家人还有左邻右舍,都不得安宁。又把那个翠兰小女关在后头的房子头,都有半年了,也没见过面,不晓得死活咋样。所以晓得他是个妖怪,要请个法师来把他赶走,赶走。”孙行者说:“这个有啥子难的?老头儿你放心,今天晚上肯定给你拿住,喊他写个退亲的文书,还你女儿,要得不?”高老大喜说:“我招了他不打紧,坏了我好多名声,疏远了我好多亲戚。只要能拿住他,要啥子文书嘛?就麻烦给我除了根算了。”孙行者说:“容易,容易!晚上的时候,就晓得好不好了。”

老头儿高兴得很,才喊人擦桌子摆椅子,摆起斋饭供品。吃完斋饭天要黑了,老头儿问:“要啥子兵器?要好多人跟到起?早点准备好。”孙行者说:“兵器我自己有。”老头儿说:“二位只是那根锡杖,锡杖咋个打得过妖精嘛?”孙行者从耳朵头拿出一个绣花针来,捻到起在手头,迎风晃了一哈,就是碗口那么粗的一根金箍铁棒,对着高老说:“你看这条棍子,比你家兵器咋样?打得过这个妖怪不?”高老又说:“既然有兵器,要不要人跟到起嘛?”孙行者说:“我不用人,只是要几个年纪大品德好的老头儿,陪我师父坐到起闲摆龙门阵,我好撇下他们走。等我把那个妖精拿来,当着大家的面取供词,给你除了根算了。”那个老头儿就喊家僮,请了几个亲戚朋友。一会儿都到了,见了面完了,孙行者说:“师父,你放心坐好,老孙走了。”

你看他捏到棒棒,扯到高老说:“你带我去后头房子头妖精住的地方看一哈。”高老就带他到后宅门前头,孙行者说:“你去拿钥匙来。”高老说:“你先看一哈,要是用得钥匙,就不请你了。”孙行者笑起说:“你那个老头儿,年纪大了,还不晓得耍。我把这话哄你一哈,你还当真了。”走上前,摸了一哈,原来是铜汁灌的锁。气得他把金箍棒一捣,捣开门扇,里面黑洞洞的。孙行者说:“老高,你去喊你女儿一声,看她在不在里面。”那个老头儿硬起胆子喊:“三姐姐!”那个女儿听出来是她父亲的声音,才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说:“爹爹,我在这儿的。”孙行者闪起金睛,朝黑影头仔细看,你说她啥子样子嘛?只看到:

头发乱蓬蓬的没得人梳,脸也没洗都是灰。一片好心还是跟原来一样,十分娇态却很衰败。嘴唇没得一点血色,腰杆弯弯的靠到起。愁眉苦脸的,眉毛淡淡的,瘦得很,声音也低低的。

她走出来看到高老,一把扯到起,抱到脑壳大哭。孙行者说:“莫哭!莫哭!我问你,妖怪去哪儿了嘛?”女子说:“不晓得去哪儿了。这些时候,天亮就走,天黑才回来,云云雾雾的,来回不晓得去哪儿了。因为晓得父亲要赶走他,他也经常防备,所以早上走晚上回来。”孙行者说:“不消说了,老头儿,你带你女儿到前头房子头,慢慢摆龙门阵,让老孙在这儿等他。他要是不来,你莫怪我;他要是来了,肯定给你除根。”那个高老高高兴兴的,把女儿带起走前头去了。

孙行者就使神通,摇身一变,变得就跟那个女子一个样,一个人坐到房子头等那个妖精。没得好久,一阵风来了,真的是走石飞砂。好风:

一开始的时候微微荡荡的,后来就渺渺茫茫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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