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段英又转念一想,自己这样好像确实不能让殿下青睐他。
没什麽志气,武功还废了。昨夜把他忧愁得睡不着,起来打满了三大缸水。
青空不耐的哼气声让他缓回神,被修得黑得发亮的蹄子就要踢在段英身上。
“哎嘿——踢不到,青青你不要那麽暴躁嘛!以后还有哪家母马愿意和你……”
嘭——一声响,马廄的挡板门被使劲踹开。
段英眼睛一亮,“殿下——”
阿衣努尔突然闯进来,解开青空的马嚼子就牵着往外走。
段英急忙放下刷子,跟着阿衣努尔到外面,问道:“殿下你去哪?殿下……”
他看到阿衣努尔发红的双眼和不对劲的脸色,紧张道:“殿下你怎麽了?!”
阿衣努尔没回答,只沉默上马,一拉缰绳就骑着青空沖了出去。
“殿下!等等!殿下——”,段英追在后面跑,没追上,转身问同样跟出来的巴图,问他:“还有没有马?!”
殿下肯定有事!他这样的状态出去肯定不行!
下雨
段英骑着马在下着雨的草原上奔驰。
这场大梦一样的逃离,晕着灰蒙的天色,俘虏追赶着主人,向着远离王庭的旷野,真正的草原奔去。草色和连绵雨水连成一体,让人看不真切。
段英已经找了近乎一天,循着阿衣努尔离开的蹤迹走,一开始还能观察着马蹄的印迹去追,如今下了雨,土地开始泞起来,更难以辨别。
追了多远他已不记得了。
他心里急得感觉像有一百匹马即将从他身上踏过去。
殿下去哪了?
他浑身的袍子已经湿透,带着雨的凉气,进到他眼里,冰得他想哭。
千万不要出事啊。
已经不知道地方了,人烟越来越稀少,雨水变成墨水把天也染黑了。
段英的手被缰绳勒得要破皮,一个糙汉的手都能被磋磨成这样,实在是太久了,好在这匹马儿很能吃苦耐劳,否则凭他自己两条腿走,更不可能。
他找不到阿衣努尔,担心害怕着一切,一个人在雨夜里独行。
这样的夜也实在危险。
他听见几声尖锐的鹰叫,那只鹰被打湿了羽毛,吃力地飞着。荒凉的,孤寂的,背井离乡的,好像他自己。
然后他看见那只鹰俯沖向了几十米之外的某一个地方。
段英心里咯噔一声,立即驭马飞驰向那边,那里趴着一个人,一只马在旁边焦急地乱转,想保护主人。
段英赶紧把马鞭甩得嗖嗖响,驱赶那只鹰。那鹰低空盘旋了一会儿,见猎物没戏了,只能扑棱着翅膀飞走了。
段英下马之后一路连滚带爬,跪到积了雨水的坑里,将那人抱在怀里,那正是阿衣努尔。
他脸色苍白,浑身滚烫滚烫,嘴唇也没有血色了,苍白地紧闭着。头发已经散了,被段英转过身之后那些泥水带着头发都糊在他白皙的脖子上,像被人踩进了烂泥里。
段英看他的样子喉管里像是扎了针,不敢喘气,连着肺腑一块儿疼。
他可怜的殿下,怎麽把自己折磨成这样?
阿衣努尔不知道在这坑里趴了多久,但好在还有微弱气息,段英紧抱着他,跑着奔着想找人家收留他们。
淩云和剩下那匹段英骑来的马踏步跟在后面。
“有没有人啊?!有没有人?!”,段英双手横抱着阿衣努尔,眼睛进了雨水,有的还进了鼻腔。
他猛呛几口,突然脚下一滑,段英赶紧将阿衣努尔护着,自己当肉垫。
段英闷哼一声,扭到腿关节了,一阵钝痛。阿衣努尔也被摔醒了,睁着迷蒙的眼睛看着段英,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。
“段……英?”,他小声唤了一声。
段英本来在咬着牙忍着这会儿的疼痛,听见趴在他胸前的阿衣努尔出声,又惊喜地忘了疼痛把阿衣努尔调整姿势抱好。
“殿下?!你醒了!你哪里不舒服?我……”
“你走吧。”,阿衣努尔声音轻轻的,无力地闭上眼睛,眼角流下一缕水流,不知是雨水还是什麽。
段英听见顿了一下,不可置信地摸着阿衣努尔的脸,“殿下你在说什麽傻话?我可以带你回去的。”
“你……”
段英忽然看见阿衣努尔的身下流淌出被雨稀释过的血水,一下子想到了他身体的特殊。
“殿下……不行,我……我们马上走。你这样病会更加严重的。”
阿衣努尔昏过去了。
他用另一条腿勉强支撑着两人站起,阿衣努尔根本迈不动步子,没一会儿两人就又一齐跌倒。
泥水溅到段英的脸上,他此时对自己失望极了,怎麽那麽没用。 ', ' '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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